童年没有玩具,非常稀罕邻居家孩子拥有的五颜六色的玻璃弹珠、泡泡胶、弹弓、玻璃跳棋、洋画卡片……他们可以一整天高兴的笑着,闹着,玩着。
约莫7岁那年的早上,继母围着沙龙在竹竿下晾晒衣服,那短胖的身驱,粗大的手臂在我眼前上下活动着,我在旁边负责看守3岁的弟弟,心里向往着昨天在路边水沟里游来游去的一大群小蝌蚪,就悄悄的抱着弟弟走去,把弟弟夹在身侧,弯腰去捞蝌蚪当儿,弟弟却一头裁进了水沟,我连忙把弟弟拉了上来,见他满头黑泥,哭的巨响,我感觉脚不着地似的,一路脑袋轰隆隆响,终于把他交到继母手上。继母把孩子弄干净,安抚好之后就来对付我了,我永远记得她把爸爸用来砍肉的大刀橫在我的脖子上,问我是不是想死!
死,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这个字,还不清楚那是怎么回事,但继母那凶恶的脸庞越来越大,就快压到我的跟前,我吓得大哭。但我的哭没有得到弟弟一样的安抚,换来的是一顿捶打与扭捏。
这只是我灰色童年的一小板块,而这个弟弟们喊为妈妈的女人,让我对“妈妈”的称呼有了畏惧。
大哥结婚后,我跟着从泗里街转到诗巫就读小学三年级,住进大嫂的大姐家中。某天放学后走出校园,有几个同学又来围堵我这个插班生的去路,这回我终于敢把藏在书包中的美工刀亮了出来,成功把他们吓退,便得意洋洋的斗胆独自走去大约3公哩外的市中心,无意中走到快艇码头,遇见仅比我大3岁的六哥,我高兴坏了,跟着六哥在市区蹓跶,之后六哥提议去乌也路10哩的砖厂找大哥去。
在大哥大嫂的住处,我们度过了幸福与难忘的短暂时光,大嫂给我洗头,再用吹风筒帮我吹干头发,她坐在我身后,我感受她轻柔的手在抚平我的一头乱发。这个是我侄女叫“妈妈”的女人,她唤我上桌吃饭,不是给我泡水的锅底焦饭,而是热腾腾的饭菜。
唯一的姐姐比我大5岁,她在继母的欺凌下,初中辍学,前往诗巫打工。而我,随着大哥的事业转换轨道,再回到泗里街继续小学课程。某天姐姐从诗巫回来,给我带来了几件色彩鲜艳有蕾丝的内衣裤。姐姐短暂停留后便说要返回诗巫,我拉着姐姐,要她带着我走,姐姐说她月薪才70元工资,不能带我,不过她会经常回来看我。
记忆中,姐姐没有再回来过,数年后姐姐嫁到美里。而我在泗里街政府中学读完初中,在大哥和三哥的安排下,住进姐姐夫家,转入美里的一间华文独立中学读高一。
婚后的姐姐继续在报社上夜班,怀孕与生产后暂停工作,她经常要哄着爱哭的外甥喝奶,在客厅的一张大办公桌旁,费了好长时间,孩子好不容易喝了一口奶还呛着,姐姐忙不迭地轻拍他的背,孩子哭着哭着又在她身上吐了。
在姐姐房间,我撞见她在哺乳,任孩子吸允奶头的画面在一般人看来也许普通,却深深触动一个1岁便没有妈妈的孩子的内心。
这个是外甥叫“妈妈”的女人,她会不断哄着哭闹的孩子,一天多次喂奶,不打骂,不恐吓!
高中的我也懂事了,只是对“妈妈”太陌生;大嫂与姐姐,让我知道“妈妈”并不可怕,只是我的妈妈,在我的记忆中是一片空白。黃金花撰写
珍点发表于2023年12月29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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