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过阿钦哥的人很难忘记他。他那双眼睛好特别,打开与闭上分别不大,几乎都是一条线。他近视很深,却不戴眼镜,很多时候都是眯着眼。我读小学的时候,总觉得他一整天都没睡醒。
阿钦哥还有一张出众的脸,整张脸长满青春痘,红肿凹凸不平,再加上旧痘疤,挺吓人。这样一张脸配上眯小的眼睛,他成了我家乡很独特的青年。
阿钦哥一家是从另一个乡村搬过来的,虽然脸长得不好看,可是没来多久,大家都爱和他做朋友。他没上多少年学校,就下地干活,每天与草木蔬菜为伍。虽然如此,他知识颇丰,常制造一些会动的玩具,如小木船及小木车等,与小朋友一起玩,大家玩得不亦乐乎!
他勤快除草松泥,耐心耕种浇水的样子,给人很踏实可靠的感觉。他无不良嗜好,算是一个好青年。听说森林里共产党的人常找他,要他成为森林的一份子。共产党游说了一回又一回,他坚持不去,理由是还没娶妻生子,即未欢享人生,也未留下后代,这麽走进森林,成为左翼分子,若一个不小心被歼灭,才活18年,亏大了。
后来不知怎地,他被扣留,还被折磨。遭关接近1个月获释后,其态度180°改变。留下一张字条,人影就不见了。字条写着:“我是一个好公民,没犯法,却被扣留、被饿、被打。他们说还会再来找我。我觉得这世道有问题,很失望,也害怕他们会再来捉我。我要去森林里找寻更好的世道。”
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被逼上梁山?只是此后再也没见过阿钦哥,而他的家人亦急匆匆地举家搬走,没有留下任何音讯。
后来,听说阿钦哥在森林里被击毙。再后来,又听说他没死,活得好好的。
珍点发表于2024年5月8日

作者:刘明珍
刘明珍1981-2007年任新闻从业员。担任过记者、编辑以及全国报的沙巴与纳闽办事处主任。
曾经在写作方面获奖无数,包括获得马来西亚新闻学院大马新闻从业员奖、花蹤文学奖、砂朥越星座诗社常年文学奖、诗巫中华文艺社常年文学奖、亚庇市长杯新闻奖、蚬売新闻奖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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